旅游教育投入对旅游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研究

王文玉

(湖南师范大学 旅游学院,长沙 410081)

我国经济目前正由高速发展向高质量发展转变,而高质量发展的重点之一便是产业结构升级。旅游业是第三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旅游产业的转型发展不断助力实体经济做大做强。特别是在新冠肺炎疫情冲击下,旅游业的复苏和振兴更加有赖于旅游产业结构的不断优化和升级。当下中国正处于经济转型的关键时期,旅游业高质量发展以及优化升级的需求极为迫切。

学术界对于旅游产业结构升级影响因素关注较早,成果颇丰,但对教育投入是否促进旅游产业的发展还存在争议。基于人力资本理论,有学者认为,教育投入可以培养符合旅游业期望的具备专业知识和实践能力的高质量人才,[1]且劳动力的高素质与部门间高绩效成果以及领先的差异化战略决策存在密切关系,旅游专业化教育可以促进旅游业发展。然而当前旅游行业内部存在的一个普遍现象是,从事旅游行业的劳动者接受的并非旅游类教育,[2]旅游教育是否显著促进旅游业发展仍待讨论;
且Lillo-Banuls 指出,旅游行业内可能存在过度教育的问题,当劳动力的教育水平高于行业所需要的水平时,教育的不匹配会直接导致部门生产效率的降低。[3]从整体而言,国内外学者对于旅游教育对旅游产业升级的影响研究成果仍然较少,且由于对教育的衡量标准不一,研究结论差异较大。

综上所述,本研究旨在从产业结构升级的角度出发为旅游教育投入之于旅游产业发展的影响提供更多实证证据,并特别探讨旅游教育投入中教育规模以及科研资助对旅游产业结构升级的作用。本研究具体提出以下几个兼具理论价值与实践意义的问题:旅游教育投入能否促进旅游产业结构升级?在哪些方面进行投入对于旅游产业结构升级最为有效?

从产业经济学理论视角来看,产业结构升级是社会资源配置效率的优化过程,而教育投入可以加速社会资源在产业之间的自由流动和优化配置,进而推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4]教育承担着培养创新型、复合型、应用型人才的职能,[5]通过人才培养、科学研究以及公共服务促进旅游产业的发展。根据人力资本理论,教育可以显著地提高劳动生产率,一方面,提高人力资本质量有助于促进新技术、新观念的产生,[6]保障旅游产业高质量发展。接受过高层次教育的劳动者具备较强的创新能力以及对新知识新技能的获取和应用能力,更加适应创造性工作,尤其是以技术进步为主要特征的旅游产业结构高级化过程。另一方面,高素质人才的涌入和流动虽然对产业间长期效益为正,但在流动过程中会挤压原有依靠廉价劳动力的旅游企业生存空间,这些企业在长期效益无法保障的形势下或退出市场、或进行转型,为劳动效益高的企业腾出发展空间,旅游产业进而实现结构优化升级。[7]

旅游教育科研投入所带来的知识溢出以及技术进步影响着旅游产业的发展:一方面,知识具有溢出效应,个别部门的技术进步效益集聚之后可以扩散到另一部门,[8]进而改变旅游产业结构外貌以及内部组分,强化旅游产业内部联系,提高旅游产业效率;
[9]另一方面,在劳动力从生产效率较低的部门向生产效率较高的部门转移时,技术水平带来的各个部门生产率的差异为这种转移提供了动力,且劳动力自身的流动促进了资源配置效率的改进,[10]从而有效地促进旅游产业结构升级。以往研究主要关注旅游教育中学生数量对于产业的影响,缺乏对于旅游教育中科研投入作用的探讨。因此,本研究增加了国家对于旅游院校科研投入的考察,以更丰富的视角分析旅游教育投入对于旅游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

综上所述,本研究选取我国31 个省份2000—2019 年的面板数据,实证研究了旅游教育投入对旅游产业结构升级的作用。本研究的边际贡献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第一,从旅游教育投入的视角出发探讨影响旅游产业结构升级的形成机制,丰富了旅游产业结构升级相关理论视角。第二,将旅游院校获得国家科研项目资助情况纳入对于旅游教育投入的考量之中,并探讨其对旅游产业结构升级的作用,从而拓展了旅游教育投入的研究内容。

(一)样本选取和数据来源

本研究选取我国31 个省份2000—2019 省级面板数据,数据主要源于《中国旅游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各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以及国家自然/社会科学基金数据库。

(二)计量模型设定

为检验旅游教育投入对旅游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本研究构建如下面板数据计量模型:

模型(1)为基准回归模型,其中,i 和t 分别代表省份和年份。旅游产业结构升级为SOit;
STUi,t表示旅游院校学生数量;
NUMi,t表示旅游类国家基金立项数。Xi,t表示控制变量的集合;
εit为回归残差项。本研究主要关注教育投入各变量的估计系数α1和α2,预期符号显著为正。

(三)变量选取与说明

1.旅游产业结构升级

在旅游研究领域内,旅游产业结构高级化是旅游产业结构升级的常用指标。本研究借鉴刘伟等[11]、刘春济等[12]的研究指标,将旅游产业结构高级化表示为比例关系以及劳动生产率的乘积。公式为:

其中,SOit表示旅游产业结构高级化程度;
Yi指旅游产业各部门的营业收入,i=1,2,3 分别为旅行社、星级饭店和旅游景区,Y 是指总营业收入。LPit指旅行社/星级饭店/旅游景区的劳动生产率(营业收入/从业人数)。LPib、LPif分别表示工业初始化时、完成时的劳动生产率。本研究将2 200 美元以及8 698 美元分别作为工业化的起点和终点。

2.旅游教育投入

本研究对旅游教育投入的衡量分为教育规模以及科研资助两方面,其中,教育规模采用旅游院校学生数量(STU)作为代理变量,选取历年各省旅游高等院校以及中等职业学校中旅游专业学生数量进行表征;
科研资助采用旅游国家基金立项数量(NUM)作为代理变量,选取旅游类国家自科基金立项数以及旅游类国家社科基金立项数之和进行表征。

3.控制变量

考虑到旅游产业结构升级还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本研究借鉴已有研究,引入以下控制变量:①消费需求(DE):选取各省居民人均消费支出和人均地区GDP 的比值来表示。②交通基础设施水平(TRA):使用铁路营业里程、内河航运里程、公路里程之和与所在区域的国土面积之比来表示。③地区R&D 强度(RTR):用各省份R&D 经费内部支出占地区生产总值的百分比来表示。④城镇化率(URB):用各省份城镇人口与总人口的比值来表示。⑤受教育程度(EDU):采用居民平均受教育年限来表示。

对于所选变量本研究均进行了标准化处理。

(一)描述性统计分析

表1 为变量的描述性统计。旅游产业结构升级(SO)水平为9.544,最小值和最大值分别为0.567 和226.4,升级发展潜力较大。在教育投入方面,旅游院校学生数量(STU)均值为20 683,最小值为67,最大值为160 804,旅游院校学生集聚程度差异明显。旅游类国家基金立项数量(NUM)的均值为2.187,整体立项数量偏低。

表1 描述性统计

(二)教育投入与旅游产业结构升级关系的回归分析

本研究首先对模型设定的合理性进行检验。通过沃尔德检验模型是否存在个体效应,经检验,应使用个体效应模型进行估计。其次,通过Hausman检验结果可知面板数据应该采用固定效应模型。然后对面板数据是否存在组间异方差问题进行检验,检验结果表明在固定效应模型下存在异方差问题,导致传统的Hausman 检验失效,因此对模型进行过度识别检验,检验结果表明仍应使用固定效应模型。同时对面板数据的组内自相关问题进行检验,结果表明存在组内自相关。最后,检验模型是否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可以通过方差膨胀因子(VIF)值判断,模型的平均VIF 值为2.82,小于10,可以判定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由于固定效应模型无法同时解决异方差和自相关问题,因此本研究采取更有效的估计方法——可行广义最小二乘法(FGLS)来修正上述问题,结果如表2 模型(1)所示。

根据表2 的模型(1)显示,旅游院校学生数量(STU)对旅游产业结构升级(SO)的回归系数为0.04,且通过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表明旅游学生数量的增加对旅游产业结构升级具有明显的推动作用。旅游国家基金立项数量(NUM)对旅游产业升级的回归系数为0.071,且在1%的置信水平下为正,表明国家基金立项数可以显著促进旅游产业结构升级程度。从控制变量看,交通基础设施水平(TRA)以及地区R&D 强度(RTR)对旅游产业结构升级的回归系数都在1%的置信水平下为正,表明交通基础设施的建设以及地区科研经费的投入有助于带动当地旅游升级。城镇化率(URB)的回归系数在1%的置信水平下为正,表明城镇化率的发展有利于推动旅游产业结构升级。

(三)稳健性检验

前面的回归结果表明,旅游院校学生数量(STU)以及国家基金立项数量(NUM)对旅游产业结构升级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为验证这一结果的可靠性,本研究通过替换被解释变量以及解释变量重新进行回归分析。(1)替换被解释变量:由于各省旅游总收入的增长是旅游产业不断优化进一步转型升级的具体体现,因此将各省旅游总收入(TR)作为旅游产业结构升级的替代变量;
(2)替换解释变量:将旅游院校学生数量替换为旅游院校数量,将国家基金立项数量替换为国家自科基金投资额分别重新进行回归。上述处理结果如表2 模型(2)(3)(4)所示,估计结果与基础实证结果基本一致,结果稳健。

表2 教育投入对旅游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

本研究选取我国31 个省份2000—2019 年的面板数据,运用回归模型实证研究了教育投入和旅游产业结构升级之间的关系,得出以下结论:旅游教育投入中教育规模以及科研资助两方面会显著促进旅游产业结构升级,该结论在进行一系列稳健性检验之后依然成立。旅游院校学生数量以及基金立项数对旅游产业结构升级为正,说明学生数量规模的扩大以及基金投入的增加有利于旅游产业结构高度提升,提高旅游各部门的综合劳动生产率水平。本研究结论对推动我国旅游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具有如下启示:首先,适度扩大旅游院校规模,增加旅游学生数量是促进旅游产业结构升级发展的有效途径。本研究显示旅游院校学生数量的增加有助于推动旅游产业实现结构升级,因此需要不断加强旅游院校建设,为旅游产业持续输送高素质专业人才。其次,提高对旅游教育工作者的科研支持能够为旅游产业高质量发展提供强劲动力。相关管理部门应根据国家旅游产业的发展需要和战略规划,积极引导和资助旅游教育工作者投身科研攻关,通过教研相长提高教学质量,同时提升行业创新水平进而促进旅游业结构升级。以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为例,2021 年度最新版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指南显示,工商管理学科项目申请代码中新增编号为G0215的旅游管理二级代码,这一举措有利于进一步规范和优化旅游管理学科的未来研究发展,也为旅游教育工作者提供了更多的科研立项机会。当前,我国处于疫情防控常态化阶段,为合理发展当地旅游产业,促进旅游产业不断优化升级,可以加大对于教育的扶持力度,特别是提高旅游院校科研投入以维持和保证其对于行业发展的产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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